第9章 水车浜(第2页)

 即使在后世,胥江是苏州人除了长江、京杭大运河外的第三大水系交通。

 路边的地里种着水稻、棉花、桑树。稻田里,刚刚栽种不久的秧苗绿油油的,已开始分蘖,叶子在风中微微摆动着。棉花刚刚出苗不久,棉苗正在拼命地吸收着营养,壮大着它地下的根系。

 明末,苏南地区大量种植棉花、桑树,棉花、桑树用地各占到总农用地的三分之一。棉花播种时间要在麦子收割后,因此棉花的种植时间比南方的福建、广东要晚一个月左右,苗期需要40天左右。

 这个季节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,一些桑农和孩子们正在采摘黑紫色的桑葚,贪嘴的孩子一边采摘桑葚,一边把采摘下来的桑葚往嘴里塞,吃得嘴唇发紫。

 胥江边的一些岔河里,不时看到几个小孩子在游泳,岸边有几个汉子光着屁股在踩着水车,把河水引到水渠里,水沿着水渠哗哗的流向要灌溉的稻田里。

 明代也实行合作社。朱元璋是农民出身,他知道做农民不易。农家碰上春夏农忙时节,要是家里男丁有病在身无法干活,不仅会耽误农事了,还会造成土地荒芜、缴纳不了国家的税粮,就连家里的老人、小孩也养不活,因此,朱元璋下令全国各地乡村,由里、甲长牵头,一里之内的农民20来家或40家、50家组成一社,凡是遇到婚丧嫁娶和生老病死之类的事情,一社的人家通力合作,有钱的出钱,有力的出力,即使是农忙季节一家无力,百家相助了,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。像这种踩水车灌溉的事,采用的就是合作社制度,由村里的男丁轮流踩车。

 由于踩水车是个体力活,而且身上往往都会溅上水,如穿着潮湿的衣服踩车的话,不仅身上不爽,而且还容易出痱子,因此往往就干脆光着屁股踩水车了。

 官道上还看到一些穿着破衣服,头上包着白巾,手里拿着破碗的人,拖儿带女的走着。

 刘云龙一打听,他们有的是来自陕西,有的是来自河南,有的来自山东。他内心想道,不知道有多少陕西、河南、山东的灾民流落到了全国各地。

 江边,纤夫们不断地来往走过,他们艰难地拉着一艘艘运输船向前走着,船上有2个橹工在摇着橹子,还有1个舵工在船上掌着航向。

 在江南,如载重量在5吨左右的小船,一般就只需要1个橹工摇船,边摇边掌握船的航向,再配上一个撑篙的就足够了。大船,如漕运船,其载货量大,因没有柴油机作为动力,所以除了由纤夫拉着船外,船上一般还有1-2个橹工摇船,1个舵工掌舵。

 船中有的载着煤炭,有的载着棉包,有的载着的麦子和菜籽。这些麦子、菜籽显然是刚打下不久,准备送到碾麦坊、榨油坊去磨面粉、榨油的。

 在河里,还不时看见几个农民,摇着船在河里罱河泥。

 在江南一带罱河泥是很普遍的,农民利用闲暇时间用罱子将河底的淤泥掏上来,再与猪粪、牛粪、杂草分层堆在一起,利用夏天的高温,让粪、草、泥共同发酵,成为肥料,称为“呕肥”。

 罱河泥的罱子是农村捞水草、罱河泥的专用农具,它是由二个用竹篾编成的近似半球形的斗子,每个斗子与一根竹竿连在一起,两根粗长竹竿交叉在一起。使用时拉开竹竿就使罱子张开,待伸到水里抓到河泥后,再将二根竹竿合在一起,罱子就闭合了。

 罱河泥看似简单,其实是个体力活、技术活。要把罱子从河底拉到船上,不仅手臂要用力,罱子离开水面后还要靠腰使力才能把罱子里的河泥放到船里。罱到河泥后,在松开竹竿前,双手要紧紧地握住竹竿,还要讲究速度,否则罱到的河泥浆会随着水流流回到河里,白罱了。一般初学者,不把两手练出茧子来,还学不会。

 苏南的河泥较厚,且肥沃,是天然的优质肥料。

 农民通过罱河泥还起到了不断清理河道的作用,因此即使到了20世纪80年代,苏南运河不需要疏浚河道,河水一直很清,市民可以在河里淘米、洗衣服,有些民众甚至将河水挑到水缸里,放点明矾就能饮用了。但随着工业化的到来,牺牲了环境,导致后世苏州的河水曾黑浊不清,没人再敢淘米、游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