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罐头

当我小心翼翼地,打开妈妈的房门时,地上已经没有人了。

 由一扇衣柜构成的隔断后边,传来了妈妈虚弱的声音:“谁啊?”

 “是我,妈妈。”

 我应了一句后,便站立在门口,等着她让我进去的命令。

 我记得,我当时心慌的要命,但我并不记得,自己为什么会心慌。

 “什么事,进来说。”

 经过那面,两米长的木质衣柜隔断后,我就看见了,半躺在炕上的妈妈。

 当时的她,和衣而卧。

 长长的头发,依旧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脸庞。

 我低着头,不敢去看她的眼睛。

 而我的眼神,恰好就落在了,她那只刚刚被爸爸狠狠踩过的手掌上。

 那只手上的鞋印,仍然清晰可见。

 只是,在那鞋印之上,已经没了灰尘。

 取而代之的,是道道细细的紫红色横线,彰示着爸爸鞋底的纹路。

 在那只明显要比以往变大了几圈的手掌上,隐隐还散发着湿气。

 看得出来,妈妈应该是刚刚才洗过手。

 见我只是低着头,也不说话,妈妈再度开口问道:“你怎么又过来了?”

 当她这样问的时候,我已经后悔来这屋了。

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我,只得撒谎道:“我爸让我过来的。”

 “大鬼让你过来干嘛?看我死没死吗?”

 虽然在妈妈的话里,听不出是什么语气。但我可以确定的是,那语气里边,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,哀怨之意。

 因为我事先并未想过要说谎,自然也就不会提前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
 在我因为紧张,而下意识地紧握双拳的时候,我感觉到了手心里传来的一阵阵刺痛。

 我知道,那刺痛,是来自于金钱的“反抗”。

 我将手心摊开,将那张“巨款”,呈现在了妈妈的眼前。

 “我爸让我给你买瓶桃罐头去。”

 说这句话时,我已经抬起了低着的头,看着妈妈的眼睛。

 这时,我才发现妈妈的注意力,已经完全被我摊开的手心给吸引过去了。

 原来,我见钱眼开的脾性,其实是遗传自我的妈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