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破碎后的救赎(第2页)

 就在这时，阿康那踉踉跄跄、缓慢而又沉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。只见他满脸懊悔和自责之色，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要用尽全身力气，就如同双脚正踩在锋利无比的刀刃之上，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举步维艰。

 此刻的阿康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，他那一头本应整齐有型的头发此时显得杂乱无章；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也失去了焦点，目光涣散得如同迷失方向的羔羊；就连身上那件原本笔直挺拔的西装也变得褶皱丛生，毫无形状可言，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。

 当他终于摇摇晃晃地走到蓉蓉跟前时，只听得“噗通”一声巨响，阿康的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。他艰难地抬起头来，双眼已然布满猩红的血丝，泪水在眼眶里不住地打着转儿，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。紧接着，他张开嘴巴，用那近乎嘶哑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吼叫道：“一切……一切都是我的错啊！我怎么能如此愚蠢？我竟然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我的骨肉，如果我早些知晓此事，哪怕豁出这条性命，我也一定会拼死守护好他的呀！”话未说完，阿康便伸出双手，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蓉蓉的双腿。与此同时，他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，就好似一个被遗弃在冰天雪地中的孩童，只能无助地瑟缩着，以抵御那阵阵袭来的寒意。

 小主，

 蓉蓉像是被阿康那带着温度的触碰，从灵魂抽离的深渊中猛地惊醒。她的动作迟缓而沉重，脖颈如同生锈的齿轮，缓缓转动，低下头，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跪在地上的阿康身上。

 她的双眼，恰似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，空洞无神，毫无波澜。那麻木的眼神里，没有一丝愤怒的火苗，也不见半点仇恨的痕迹，仿佛眼前的阿康，不过是一团虚无的空气，激不起她内心哪怕最微小的涟漪。周遭的一切声音，匆忙的脚步声、护士的交谈声、病人的呻吟声，都被她隔绝在外。许久，她干涩的嘴唇微微颤动，像是两片被狂风肆虐后即将凋零的枯叶，发出的声音沙哑粗糙，仿若被砂纸反复打磨过一般。

 “阿康，你走吧，也许这就是命………你走吧，我不想看到你。”她的语调平淡得如同无风的湖面，没有一丝起伏，可每个字却又像被寒霜包裹，透着令人胆寒的决绝。这简单的话语，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，承载着她对过往痛苦的无奈接纳，以及对阿康彻底的死心。

 这话一出口，仿若一颗重磅炸弹在阿康的世界里轰然引爆。阿康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要害，整个人猛地一颤，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。他原本低垂的头，瞬间抬起，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哀求。眼眶中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，再也不受控制，簌簌地滚落，划过他那满是胡茬、写满憔悴的脸颊。

 “蓉蓉，我知道我罪无可恕，你打我、骂我都行，求你不要就这样放弃。”他的声音颤抖着，带着哭腔，几近崩溃，“我真的知道错了，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弥补我的过错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？我知道你还爱我的是不是，要不然你怎么会将他生下来………”他的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，试图抓住那早已远去的曾经，话语里满是对往昔感情的执念和对挽回蓉蓉的渴望。

 蓉蓉闻言，只是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眼球，目光冷漠地扫了阿康一眼。在她看来，阿康此刻的这番说辞，是如此的荒诞不经，可笑至极。她的眼神中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，那是对曾经错付真心的追悔。紧接着，她缓缓转身，每迈出一步，都像是脚上绑着千斤重的铁链，艰难无比，仿佛用尽了她全身仅存的那一点力气。

 在医院那惨白冰冷的灯光下，蓉蓉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，她的背影单薄得好似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，孤独与凄凉如影随形。那瘦弱的身躯在灯光无情的切割下，于地面投射出一道长长的、扭曲得不成形状的影子，恰似她此刻千疮百孔、破碎不堪的人生写照。周遭的一切声音，人们的脚步声、交谈声，在她耳中都变得模糊遥远，此刻的她，仿若置身于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，独自彷徨在无尽黑暗深渊的边缘，看不到一丝曙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