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5章 左良玉的覆灭（6）
马士秀在安庆城大吃大喝过除夕时，左良玉正在东流镇听书。
池州府在得到南京方面的命令后，提前将东流县、建德县（今东至县）的县衙、卫所撤到了池州城，也将2个县城的百姓撤到了周边的罗汉山、长岭山、大历山、小花山。大华公司在东流县升金湖周边开采了好几个煤矿，护矿队也护卫着矿工及家属撤进了位于升金湖南边的尧舜山、父子岭及东边的乌山，因此左良玉在长江右岸的先头部队进入东流、建德县城后，得到的是空城，几乎没抢到啥值钱的东西。
左良玉手下有36个大营，东进时，长江左岸有10个大营（约6万人），长江右岸有20个大营（约10万人），还有6个大营（约4万人）坐船随左良玉东进。由于左良玉在长江右岸的部队要围攻九江城，因此除夕夜才进入东流县、建德县境内，行军进度比长江左岸的部队要晚一二天。尽管左良玉在东流、建德没抢到啥东西，但除夕还得过，不然士兵与家属就会有怨言，于是数万部队及其家属在东流、建德两县的县城内摆开宴席，大吃大喝。
左良玉和一众将领一边喝着酒，一边聊着部队最近的进展。有的猜金声桓应该早就到南京了，有的猜吴学礼今晚是不是在九江城内过年？有的猜马士秀进安庆城后，得到的会不会也是一座空城？......大家聊着聊着又觉得无聊了，就缠着柳敬亭说书。
柳敬亭，南直隶扬州府通州余西场（今南通市通州区余西古镇）人。万历十五年（1587年）生，原名曹永昌。15岁时在泰州犯法，幸得知县李三才为其开脱，才没被抓进监狱。后流落于泰兴、如皋、盱眙等地，因常听艺人说书，学到了说书的本事，于是先在扬州说书，万历三十七年（1609年）渡江南下，在杭州、松江、南京等地开书场。他说书时定价一两银子，一天只说一回，由于他说的书有声有色，十分受人欢迎，很多书场、茶馆得提前10天预约才行。他考虑到自己曾犯过法，为避麻烦，易名柳逢春，号敬亭。改名后，又因小时候出天花时留下了一脸麻子，故外号“柳麻子”。崇祯十三年（1640年）柳敬亭来到左良玉军中说书，常住武昌，成了左良玉的好友，并帮办军务。历史上，左良玉死后，他逃到苏州，重操旧业，后成为“扬州评话”的开山鼻祖。
左良玉一边听着说书，一边扫视着部将。很多部将怀里都抱着一个小姑娘，连自己的儿子左梦庚怀里也抱着个16岁模样的小姑娘。这些小姑娘是他们从周边农村抢来的，有的部将在给怀里的小姑娘灌酒，有的部将在小姑娘的身上到处摸着。
这时，一个军官走到左良玉身边，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。
军官告诉左良玉，围困九江城的吴学礼部几乎全军覆没，吴学礼生死不明；张应元部、卢鼎部、徐恩盛部、张勇部、徐育贤部在渡鄱阳湖时，遭到袁继咸、阎养正、吕大器、施华风的袭击，损失惨重，张应元、卢鼎战死在了鄱阳湖西岸，李成投降了；徐恩盛、张勇与卢鼎的儿子卢子和率残部渡过鄱阳湖后，想去饶州府抢劫淮王，被湖东分巡道王养正率领的守军击败，卢子和也被打死了，徐恩盛、张勇只率5千人马突出重围，他们也没敢再去徽州，直接逃到了建德县境内；徐育贤、贾三省两部没受到啥损失，已与张应祥率领的残部赶到了香口镇（今东至县香隅镇）。
左良玉听后震惊了，自己在长江右岸的10万部队，一下子损失了近8万人，只剩下了2万多人，这是他行伍生涯中损失最大的一次。左良玉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，哪受得了这个刺激？他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闷之气，需要吐出来才能缓解，谁知他刚张开嘴，一口鲜血夹杂着浓浓的酒气喷涌而出。
在场的将领见状，都推开了怀里抱着的小姑娘，望着自己的主子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左梦庚快速走到左良玉身边，一边替父亲擦着嘴边的血迹，一边问道：“父亲，怎么啦？”
左良玉艰难地说道：“扶我进内屋。”
进了内屋后，左良玉把军官刚才说的话都告诉了儿子，然后说道：“看来我们此次去南京极为凶险，郑瑄要是在贵池、铜陵一带也派兵阻击，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。”
左梦庚说道：“郑瑄的速度不会这么快吧？”
“你忘了韩赞周是怎么说的？郑瑄手里有电报机，根本不需要派人送信，就能把命令传达到前方，所以他们肯定会在前方设下伏兵。”
“如果在贵池一带有他们的伏兵的话，斥候一定会发现的。”
“嗯，我们先留在这里等着斥候的报告。另外，
立即让常登派船到长江北岸，看看马士秀部、王允成部、马进忠部到哪里了？”
“是。”
左良玉的水师首领常登得令后，当即派人渡江到长江北岸登陆，同时派船顺江而下，侦查长江左岸部队的情况。
次日（即正月初一），斥候从长江北岸回来了，向左梦庚报告道：“马士秀部、王允成部、马进忠部都已过了望江县境内，应该已到达安庆城。”
左良玉听完儿子的汇报后，庆幸自己在长江左岸的部队没受到啥损失。不过，去贵池一带侦查的斥候还没回来，为了慎重起见，他没有下令部队开拔。
正月初二，徐育贤、贾三省、张应祥、徐恩盛、张勇都赶到了东流镇。
左良玉着人把徐恩盛、张勇绑来后，怒气冲冲地问道：“你们竟然违背军令，私自去饶州府？”
徐恩盛、张勇辩解道：“左帅，我们携带的银两、粮草大多被阎养正、施华风截走了，所以我们想去饶州府找淮王借点钱。”
“借到钱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们手下的兵呢？”
“谁知道王养正有大华公司护矿队的协助？他把我们给打败了，只带回了5千人马。”
“你们原本有2万人马，现在只给我带回来5千人马，该当何罪？”
“左帅，我们违抗军令，论罪该杀，但请您看在我们为你鞍前马后的份上，请饶了我们这一次。”
这时，边上的其他将领纷纷跪下替徐恩盛、张勇求情。
柳敬亭也提醒道：“左帅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呀！”
左良玉听了柳敬亭的话后，心想吴学礼、卢鼎、张应祥都战死了，真杀了他俩的话，手下能用的大将还真不多了，于是说道：“看在众将领替你俩求情的份上，暂时留你俩的狗命，去做卢光祖、王元成的副手吧。”
徐恩盛、张勇忙磕头说道：“谢大帅不杀之恩，今后定当立功赎罪。”
左良玉的部将卢光祖、王元成手下原本各有1万人马，现在各多了约2500人后，忙都说道：“谢大帅。”
卢光祖，辽东海州人，曾为孙传庭手下的总兵。崇祯十六年（16si3年）七月，孙传庭被迫率牛成虎、卢光祖、白广恩、高杰等出潼关与李自成决战，在郏县被李自成打败。孙传庭逃回潼关后，卢光祖投靠了左良玉，成了左良玉手下的大将。
王元成原是惠登相的副手，惠登相被郑森炸死后，接管了惠登相部，成了左良玉部36个大营的部将之一。
卢光祖接着又问左良玉：“左帅，我们现在继续东进吗？”
左良玉说道：“暂时缓一缓，等贵池方面来了消息，再做决定。”
下午，斥候从贵池回来了，他向左良玉报告道：“在升金湖东部神山头、蜈蚣岭、乌山、小黄山、金竹洞山、姥山有魏固言的伏兵，人数约有1万人。”
左良玉心想，魏固言手下应该有2万人，为啥只派了1万人在升金湖东部拦截自己？另外的1万人马去了哪里？是渡江去了长江对岸？还是去了东部的仙寓山准备合围自己？江对岸有没有魏固言的部队，等常登的人回来后就能知道了。至于仙寓山一带有没有魏固言的人，需要派人去侦查。该派谁去仙寓山呢？派其他人去不放心，左良玉决定让自己的儿子派人去仙寓山侦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