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呼百应余沉香

第三百零七章 我在五点二十睡觉十三点十四按时起(第2页)

 常言道,胥吏之害甚过贪官。

 贪官毕竟是流官,捞几年就走,可胥吏世世代代生在家乡,一个个位置低下,但权力甚大,有时能架空官员。

 真是奇了怪,

这里的胥吏居然不索贿?

 陈靖安一度以为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。

 他自己就是官场中人,根本不信这世上还有“青天老爷”。

 就算真有铁面无私的,身在染缸之中又能坚持本心多久?如何管住这些“地头蛇”贪不贪。

 可那些胥吏就像是周身有眼睛在监视一般,连索贿的暗示都没表达过,就好像办差是该做的事,并不存在索贿的环节。

 街上的石板路面也修得齐齐整整,破损与积水处几乎没有,甚至没有牛马牲畜拉出的粪便。

 就连街道供应的尿桶,也变成了规规整整的“公共厕所”,厕所内外都张贴了图文并茂的告示,写着近期的主要官府通知。

 好家伙,此地的主官居然连便溺的时间都不忘记通告百姓,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

 很怪。

 陈靖安顿时对县城的主官产生强烈好奇心。

 作为锦衣卫总旗,他直接掏出腰牌便能见到县令,但眼下才到此地不久,不便轻易暴露身份。

 毕竟一名官员看见的,与一名平民看见的,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面。

 他身负“监察”差事,务必看见最真实的画面,听见最真实的声音。

 陈靖安灵机一动,打算与人发生冲突,然后去县官面前打官司,如此一来便能见到县官。

 要知道寻常百姓闹出了纠纷,不是找地方宗族审判是非,就是告到衙门。

 只要苦主与被告双方地位大致平等,苦主就敢于对簿公堂。

 随着各地频繁的诉讼官司发生,也由此催生了“讼师”这一职业。

 陈靖安自然是不怕告官的。

 可是他拖着载货的板车接连叫卖数日,都没见到闹事者,甚至连个拖欠货款的“街巷恶霸”也没有。

 县城内外的治安出奇的好,好的他都有些不适应。

 他当然不能主动挑事,闹到公堂上总得站点理,才不至于掏腰牌暴露锦衣卫身份。

 过去他办差,只求完事顺利,如今百般苦求闹点事端出来,竟不能如愿!

 好笑的是,没了胥吏吃拿卡要,没有乞丐恶霸暴力勒索,他这些天拉货贩卖,居然赚了过去假扮商贩三四倍的收入。

 陈靖安心说自己要不是锦衣卫,在这里当一个商贩说不定还挺好……

 不!这决计不行!

 摇摇头甩到脑中的“邪念”,陈靖安恍惚被魔咒影响了身心,连连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。

 此地的“怪异”必须见到县官才行。

 好在他虽不主动询问情报,但此地生活了多日,也渐渐从路人口中得知了不少信息,既有本地的“常识”,也有一些少有人信的“诡异”。

 当然,陈靖安当前最在意的是此地怪异的原因,对于那种怪异故事是没兴趣的。

 原来不止商固两县,原本被乞活贼占据过的淮河以南府县,都是这副模样。

 听说是乞活贼灭了贪官污吏,又狠狠惩治一批土豪劣绅,该杀的杀了,该罚的罚了,能活下来的士绅、乡吏不说十全十美,起码是没有民愤的。

 配合上乞活贼自己调教的官吏,诸多州县被管理得欣欣向荣。

 李爵爷收复失地之后,见这批被乞活贼调教过的乡吏颇为能干,便对他们自由放任了。

 胥吏这种半编制半世袭的“小官”,凭的是人脉关系与家传的行政经验,只要没人理会他们,他们就能继续把持基层。

 李将军虽是一介武将,饶恕那些从过贼的胥吏也不算“出格”,对方把胥吏砍杀一空,才叫干涉地方政务。

 毕竟地方事务要仰仗胥吏出力,光凭几个县城主官,哪里做得了征税、派役、造器、仓储、转运等等杂活呢。

 好在陈靖安的运气不错,虽然他没碰着闹事者,但他的一位老主顾碰见了。

 原来老主顾的亲戚在县界边上被马车撞伤,谁料那肇事者是从乞活贼治下逃出来不久的大财主。

 那财主仗着自己有官面的人脉,不仅毫无愧疚之心,还要伤者赔偿惊马的钱。

 苦主无奈只能哀求着大财主放过,才能带伤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