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循伊人睽睽

第 44 章(第2页)





姜循盯他片刻,见他毫无表示,她眼神便也冷淡下去了。她扭身推开他,独自拥鸟而坐。她转头又看到一旁的玲珑,怔了一怔。




她既觉得此女熟悉,又不认识此女。此女担忧地对她嘘寒问暖,姜循默然片刻后,又慢吞吞地朝江鹭身边挪。然她心生迟疑,江鹭不给她舞剑,待她不好,她岂能向待自己不好的人依靠……




姜循兀自踟蹰间,江鹭的手伸了过来。




玲珑没有看到,江鹭这样贵族郎君的袖子宽大曳地。而袖下,他轻轻握住了姜循的手,带给她力量。




姜循眼神几变,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。她微微笑,喜欢这种隐秘的刺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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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循回府后,玲珑便抓紧时间为她熬药。




熬药需要半个时辰,这半个时辰,自然又得麻烦江鹭照顾姜循。而江鹭似乎已经得心应手,玲珑端着药进娘子寝舍时,见世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鸟笼,将姜循新得的小鸟放了进去。




姜循虽虚弱,却依偎在江鹭怀中,笑着和江鹭说什么。




二人郎才女貌,相携相依……玲珑被门槛绊住,心脏狂跳。




这种温馨,在玲珑进屋后,被江鹭收住。




江鹭并未离开,他与玲珑一起,将药给姜循喂下。姜循吃了药,玲珑放下心,但姜循并不放江鹭离开。玲珑又用祈求的眼神看世子,江鹭一言不发,继续逗留。




姜循吃了药便昏昏睡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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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夜,玲珑睡在床榻脚踏边,姜循睡在床间,江鹭一夜盘腿坐于榻沿。




他坐得端正,两手放于膝头,闭目运功练武。绀色衣摆铺于榻角,云纹袖角被沉睡的姜循握在手中不知握了多久,已然生皱。




在这样近的距离下,稍有风吹草动,江鹭便可察觉。




大约玲珑带回来的药真的很厉害,姜循睡得安稳,夜里并未醒来。只是不知她次日会如何……医馆给的那药,会不会影响她到次日?




若是她次日记忆仍然混乱




(),难道江鹭要一直留在这里陪她吗?




他今日一整天没见段枫,段枫必起疑心。他最近瞒段枫的事情越来越多,段三哥他日追问,江鹭如何搪塞……




夜半三更,外头起了风。风吹窗框,咣咣作响。江鹭练完一周天内功,睁开了眼。




屋中静谧帐子半悬,漂浮着女儿L家的幽香。




床间美人散发,半张脸掩在褥下,露出的半张脸莹白秀美。她脂粉不施,颜色寡淡单薄,分明不如平时盛妆之艳美,江鹭却不知为何,就这么一直看了下去。




他既像在看着她,又像在走神。




他说不清自己心中的五味杂陈,快天亮时,他忽而侧过耳,聆听到窗外一声鸽子咕叫。




姜循睡熟了,不再需要他的袖子。江鹭动作间,衣袖轻松地从她掌间滑落,就好像二人轻易斩断的情缘一般。江鹭别过脸不多看,到窗下开窗,果然见到风声赫赫,他的信鸽站在窗外木栏上,正探头探爪,试图啄窗。




屋内鸟笼中的白色小鸟叽喳,又跳又叫,想冲出笼子飞向那信鸽。




信鸽拍翅……江鹭:“嘘,别闹。”




他声音轻柔温哑,信鸽当即不再乱动,由江鹭取下鸟腿上绑着的消息。信鸽两条细腿,各有一则消息,让江鹭拧眉。




第一张纸条,来自东京城中。入城的画师告诉他,查柜已死。查柜在半年前上山采药,从山上摔了下去,死得干干净净。江鹭想找查柜问曹生妹妹的线索,断了。




第二张纸条,来自东京城外。十三匪的其余几匪审问流放人家中没死的漏网少年,套出来了曹生妹妹的长相。




两条消息相辅,江鹭坐于案前研磨写字,心中有预感,他就要得到想要的消息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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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晌午,姜循没醒来,江鹭待于姜循寝舍中,坐在窗下读书。玲珑几次进出,看世子在逗鸟,便也不好意思多问。




江鹭一早上都背着姜府这些侍女侍从,用自己的信鸽给两方人马传信。到中午时,他终于整合了这些往来传递的消息,从画师那里,拿到了画师根据审问情报、画出来的曹生妹妹的画像。




被叠起来的纸条皱皱巴巴,江鹭缓缓摊开纸条——




画中少女生了一张稚嫩却倔强的面孔,圆眸圆润如猫眼,唇紧抿,鼻尖有几颗淡淡雀斑。她身量小而玲珑,头发乱蓬蓬,看向画外人的眼神,几分呆滞,几分桀骜。




而据十三匪描述,这样的少女,武艺出众。




来自医馆的账簿显示,这少女,经常在医馆买跌打治伤药——应是习武打架的需求。




江鹭闭目,想到姜循曾慢条斯理告诉他:“……是孤儿L……爱武成痴,没人理睬……人事不通,被人打骂……”




画师所画的少女,是简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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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鹭立在窗下,手指敲击书桌,急促而用力。他思量着种种疑点,判断着一切。




简简就是曹生妹妹,而姜循让江鹭从曹生嘴里套话。




姜循是在给他下套,还是她也不知道身边的简简与曹生的关系?




她不知道吗?




她和叶白之间有着他不知的奇怪的密切关系,叶白是开封府推官。叶白就算被上面压着,不能审问曹生,但是叶白真的一点没查过曹生吗?如果叶白查过,那么他是没告诉姜循呢,还是姜循与叶白心知肚明,却将江鹭蒙在鼓里,指使江鹭为他们跑腿办事?




姜循是否在利用江鹭,好达成她没说出的某种目的?




江鹭目光冰冰凉凉,盯着那拦在二人中间的帐子。




昨日短暂的平和消失殆尽,他重新对她生出怀疑,不知她是不是对他几多欺诈。他此时真的想弄醒她,从她嘴里问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,又瞒了他多少,或者骗了他多少。




她和他合作,真的仅仅是为了弹劾百官?!




江鹭手中纸条被捏成齑粉。




“世子?”玲珑端着膳食进屋,想招待世子用午膳,便见江鹭朝内室走了一步。世子周身凛冽寒气,带着一重杀气,吓得玲珑腿软,哐当跪地。




江鹭回过神,冷静下来,看向玲珑。




他静静看着玲珑。




玲珑更慌:“世子怎么了?”




江鹭立在日光下,收敛周身寒意,淡淡说:“你家娘子将我当侍卫使唤,她方才醒来,嫌弃我是男子,要我出去,找简简进来保护她。”




玲珑惊愕。




她失笑:“世子为了这种事而生气吗?我家娘子病得糊涂了……确实不该指使世子的。不过,娘子记忆错乱,恐怕忘了,简简此时不在啊。”




江鹭低垂的睫毛不着痕迹地跳了一下。




他温声细语:“是吗?她去了哪里?我找她回来。”




玲珑:“不劳世子费心啦。简简根本不在东京,她……唔,这个我不能说,世子还是等娘子醒来,问娘子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