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九十三章·自破
苗守谦的心七上八下的，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，疑惑地看了季寻汌一眼，“季大少爷怎么会……”
问到这里时他才意识到不对，可后悔也晚了，话已出口，只能硬憋着不往下说。 即便如此，还是收获了季寻汌一记白眼，他一脸平静地道，“我出门有事，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盛家的人，便顺势结伴而归。”说到此处，他还有意刺了苗守谦几句，“苗大人也知道，近些日子县城周边不大安全，竟然出了盗匪冒充衙役一事，至今也没有抓获歹人结案，大家同为乡里，能照顾还是要照顾一些的。” 一句话等于让苗守谦一年白干。 苗守谦冷汗直冒，尴尬地道，“季大少爷放心，只要咱们句容百姓上下一心，一定能将罪犯抓获归案。” 季寻汌微微一笑，不置可否。 苗守谦便往马车上看了看，“盛小姐在车上吗？” 盛八爷道，“是，颠簸了一路，有些累了。” 苗守谦见他说得如此果断，也觉得不像假话。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，安心道，“市井小民流言蜚语，差点儿闹出大事来。”他一脸严肃对着旁边围观众人吆喝道，“大家都听到了，盛小姐被掳走一事子虚乌有，纯属胡编乱造，大家也不可再传闲话，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。” 有人道，“那马车里坐着的真是盛小姐吗？别是什么障眼法，故意做给咱们看的。” 苗守谦板着脸道，“胡说！盛八爷难道不是盛家的人？他会编造这种谎言坑害自己人吗？” 有人嘀咕道，“这也不好说。谁不知道盛家最在意声誉，当初盛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落水之后，一个死，一个被丢去了田庄，这事才过去多久，咱们可没忘。” 这些人，嘴巴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。 苗守谦被气得不轻。 他正要开口解释，马车内忽然传出了盛南锦的声音，“苗大人，我一切安好。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事端来，劳您关心过问，实在抱歉。” 声音低柔，带着几分疲惫的嘶哑。 苗守谦心中一喜，“果然是盛小姐。你没事儿就好，昨儿县城里满城风雨，传得很不像话，如今你平安归来，谣言不攻自破。不过这件事也给我提了个醒，接下来我就重点整治谣言一事，只要抓到便罚徭役七天，看谁还敢乱嚼舌根。” 他一声令下自有威严，围观众人闻声一哄而散，都怕惹上官司不好收场。 苗守谦亲自将盛南锦送回了盛家。 听到动静的盛家人早已围在了大门前，还有许多看热闹的，都想亲眼见证马车内坐着的是否真是盛南锦。 马车停稳，盛南锦缓步下车。 一旁的甘妈妈、甘兴媳妇、陈六儿媳妇等人全都围了上来。甘兴媳妇和陈六儿媳妇更是差点儿直接哭出声来，“大小姐，您没事儿吧？” 盛南锦异常的冷静，神色端庄地道，“没事儿，就是昨儿夜里太晚了，怕回来的路上不安全，索性在农庄里借宿，今日清晨一大早便赶回来了。” 既然用了这个借口，不如索性用到底。 甘妈妈闻声立刻接口道，“原该这样，哪有人赶夜路的，又没什么着急的事儿。大小姐累了一路，进院子歇息吧。” 甘兴媳妇道，“是啊是啊，大小姐饿了没有？想吃些什么？” 几人拥簇着盛南锦往门内进，反倒把窦姨娘和盛南绒、盛南缎挤在了一边。 窦姨娘低声对身边的婆子道，“快去回了老爷，大小姐平安归来，别让老爷担心。” 那婆子快步而去。 外头看热闹的人见马车上下来的真是盛南锦，自然就知道所谓掳劫全是谣言，一个个不用别人招呼便讪讪地散开了。 也有那耳聪目明地看出了问题，心中腹诽，“盛小姐出门不带自己的婆子，反而跟了个脸生的，不知是什么原因？何况盛小姐去给母亲祭扫，盛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？为何昨天比旁人都要惊慌几分？” 不管真相如何，盛南锦既然回来了，事情就此了结，再追问就没意思了。 盛南锦回到澄碧堂，洗了把脸换了衣服，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。她无精打采地问道，“家里都好吧？” 陈六儿媳妇哭着跪了下来，“大小姐，都是我不好，没有护住您，害得您被坏人给抓走了，您没事儿吧？” 盛南锦轻声道，“受了点儿折磨，好在人没事儿。你也不用太过自责，事发突然，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，跟你并无太大关系，赶紧起来吧。” 甘兴媳妇上前扶起了痛哭流涕的陈六儿媳妇。 甘妈妈道，“大小姐，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 盛南锦简单将昨日的遭遇说了，听得甘妈妈眼睛里几乎能冒出火来，“居然是于家？好啊！我这就找他们说理去！今天于家要是不给个说法，我就跟他们拼了！” 盛南锦道，“不急！于小姐和那群江湖人都被抓住了，还怕于家不承认吗？这件事不必操之过急，等我和……” 她说到这里，猛然想起了季寻汌，立刻问道，“季大少爷呢？” 甘妈妈道，“季大少爷和八爷去前院老爷那里了。” 盛南锦点了点头，“让人去盯着点儿，我要见季大少爷一面。” 盛南锦这次能平安回来，季家帮了不少的忙，是盛家的恩人。甘妈妈没有多想，立刻吩咐尺素去前院等着。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，季寻汌跟着尺素来到了澄碧堂。他四下打量，一见到盛南锦便笑着道，“你这院子收拾得还挺雅致，堂前再种几株芭蕉就更好了。” 盛南锦一愣。 她没想到季寻汌如此的平静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。 很快她便明白了季寻汌的用意，他正是想用这种稀松平常的语气，冲淡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。 盛南锦道，“好啊，你说种几株好？” 季寻汌见她理解自己的用意很是欣慰，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，低声道，“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，虽说于小姐可恨，但毕竟事关你的声誉名节，还是不要闹得太凶才好。万一于家撕破了脸，咱们伤敌八百，自损一千，实在犯不上。所以这件事没办法摆在明面上说，但私底下会跟于老爷把话说明白，至于他要怎么处置于小姐，那便是于家的事儿了。不过你放心，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，如果于老爷想轻轻揭过，我不会让于家好过的。” 不会让你受委屈…… 盛南锦大惊。 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