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C12.间幕·Indigo.其之四

 我和妈妈带着两个妹妹来到东京之后，我们的生活很快便安顿下来了。 

 妈妈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，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，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干，而我的话，依旧是留在家中照顾妹妹。我已经长大了，从某种意义上讲，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我的家人了，妈妈不在家的时候，我就要想办法照顾妹妹，中午去便利店买便当给她们吃，还要收拾家务——我现在做的事和原来住在老家时做的事情其实没有什么不同。 

 只不过环境变了。 

 变了很多。 

 新家并不算大，甚至相比原来的家来说还小了不少，晚上睡觉的时候，我和妹妹们会睡在一起，反正就是一张大的榻榻米，在上面铺上被褥。所以也不会挤，反而很宽敞，妈妈则是会在另一个屋子里睡。 

 东京真的很大，我们家住在公寓的四楼，我们的卧室有一个很大的阳台，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，我就会站在椅子上，双臂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往远方眺望。 

 重重叠叠的高楼大厦在很远的地方挡住了我的视线，但是我可以隐约看清楚，那些高楼大厦的后面还有更高的楼......这一点和我原来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高楼。 

 如果可以的话，我真的很想去那边看看，看看那么高的楼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。 

 只可惜我不能走太远，因为我的妹妹们还在等着我照顾呢。 

 妈妈不允许她们离开家，一步也不许离开，她总是跟我说，如果叫别人发现了她们两个，我们就会分开，再也见不到彼此了。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，因为她们从某种意义上讲，是我看着长大的，尤其是我的第二个妹妹，小花，这两年以来，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照顾她，与其说我是她的哥哥，不如说我更像是她的爸爸吧？ 

 我不想和她们分开，她们也不想，所以我们都很听话。 

 除了我之外，没有人能够离开家。 

 不过，即便是能离开家的我，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在外面的世界闲逛。 

 因为我并不喜欢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那些邻居，他们有时看我的表情很不对劲，这让我心生反感。 

 我离开老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，面对这些完全陌生的人们，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害怕——可是又我不能害怕，因为我是家里的长男，是妈妈最乖的孩子，是最听话的孩子，我应该为妈妈分担痛苦，如果我害怕了，那我就做不到以上这些我应该做到的事情了。 

 无论如何，在这座城市里，我不会和任何见到的人打招呼，因为我担心他们会认识我，会把我叫住，问我住在哪里。要知道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的妹妹们，我们就没办法继续住在一起了，而且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彼此，所以不管怎么说，我也要尽力避免这件事情发生。 

 xxx 

 我发现我很容易便适应了大城市里的生活，该怎么说呢，因为这里的人都很冷漠，冷漠的过分，像极了之前妈妈带进家里的那些个男人，他们都习惯性地对我视而不见，就像，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。 

 今天我去便利店里买便当时，就撞见了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，他一只手提着手提包，一只手在打电话，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到我还是怎么样，径直就撞了过来，我的小身板自然没办法和成年人匹敌，于是一屁股跌坐在地，而那个男人只是回过头来瞥了我一眼，撂下一句“下次注意点儿”后就走了。 

 ——真是奇怪得很。 

 这种事情在我的老家从来没有见到过，至少我是没有遇见过。 

 难不成东京的人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吗？ 

 在东京生活了一个月左右，我愈发觉得居住在东京的人同生活在老家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，以前我在老家的时候，每撞见一个人，他就会问我今天过得如何，满脸笑容，看上去很温柔也很容易亲近，可来到东京，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副笑容，最多的笑容还是我在便利店里买东西时，站在柜台后面的收银员在收钱时对我露出的笑容，可等我转身离去，那副笑容就会立刻从她的脸上消失...... 

 至于方才我说的，住在同一个公寓里的邻居会用“奇怪”的眼神看着我，那是因为他们很讨厌有旁人接近他们，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，总要和别人保持一些距离，否则就会很难受，就像小猫儿被踩了尾巴一样，对那些靠近他们的任何人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。